芬梨

【茨红】缠

#现代AU,意识流,清水

#6000字一篇完

#婚外情,文中的红叶与酒吞是夫妻

#情节多具象征意味

#祝阅读愉快
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
*被“丘比特”牌连接起来的两位玩家组成情侣,当其中一方因为任何原因死亡,另一方将殉情。



  如果饰演上帝的人不是晴明,茨木或许还会有玩下去的欲望。发牌时他已经开始打算,抽到狼人牌,就自爆然后退出游戏,如果抽到其他牌,那就在发言时假装是狼人,让大家把他票死。结果牌一翻开,是狼人,他想侧过头偷看一下右手边红叶的牌,可还没有看到,晴明便相当有威严地说了一句“天黑请闭眼”,他只能无奈地打消了作弊的念头。


  晴明的声音在视觉被剥夺的情况下,显得尤为动听,他说“丘比特请睁眼”,过了两秒,又说“请你指定两位玩家成为情侣”。丘比特大概是隔空指了指谁和谁,茨木也跟着想了想,在场真正的情侣只有坐在他旁边的酒吞和红叶,想来他们两个被指定的概率会很大,不过要是拿到丘比特牌的人想要恶作剧——这想法才到一半,又被晴明的声音打断,他说:“请被我碰到的两位睁眼。”


  有些发凉的手指,碰了碰茨木的手背。


  他睁开眼,对上晴明深潭似的蓝眼睛,一时之间有些迷茫下一步该怎么做,晴明对他使了个眼神,嘴上还是一本正经地扮演着上帝的角色,指导他:“请两位情侣互相确认身份。”


  十一二个因为太无聊而聚众玩狼人杀的成年人,在半圆形的沙发上姿态各异地坐着,膝前同样形状但十分狭窄的桌子上,放着背面图案一致的卡牌。茨木从左手边一个个地看,没有人是睁着眼的,转头看向右边,才发现红叶正看着他。她似乎也有些惊讶,涂了口红的唇微张着,但没有发出多余的声音,注视着他的眼眨了一下,便迅速移开了视线——他也是。


  这个恶作剧,并不好笑。


  甚至来不及看清晴明手里拿着展示给他看的红叶的牌,茨木便有些愤愤地闭上了眼,不过说是气愤,也不尽然,这里面带着心虚和恼羞成怒的意思。之后的游戏过程中,他虽然配合着队友——其中还包括酒吞,一个个地干掉了神民,也极力掩饰自己和红叶的情侣关系,没有让她受到伤害和怀疑,但在游戏之余,他总在思考在场的这些人里,到底谁是丘比特。


  可一直到平民都被杀到只剩源博雅一个,狼人只剩下他和酒吞两个,茨木也没能将嫌疑确定下来。按理说平民也被杀光,游戏应该结束了,晴明却还是说了“天黑请闭眼”,茨木不解地闭上眼,在“狼人请睁眼”时才想起来,红叶一直被他排除在了猎杀名单之外。隐去眼底的一丝复杂,茨木和酒吞交换视线,简单地达成了共识,一同将食指指向了源博雅,再次睁开眼时,晴明宣布了他的死亡。


  “狼人离胜利只剩一步了。”晴明难得露出了笑,手里拿着未被使用的那些牌,随意地把玩着:“接下来,三位请投票吧。”


  。


  之后茨木总在回忆那时的场景,却已经不太能想起细节了,好像这是一个不真实的梦,他伸手去抓,只能弄散凄迷的红色雾气。套房的窗户紧闭着,但还是能隔着厚重的窗帘,听到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,他金色的眸子缓慢地转到另一边——隔着毛玻璃质地的门,浴室里也有这样的水声,不时传来女子细细的咳嗽。


  上一次身处在这样的情境,还是酒吞回来之前,他在家乡逗留了不过一周,甚至来不及带妻子回去看一趟自己的父母,便又搭上飞机,回到了那个仿佛没有他就会立刻破产的大公司。他第一次见到红叶的时候,难免带着点无恶意的揣测,长时间独守空闺的女人,眼睛里难免会有些因寂寞而起的悲哀,于是他暗暗打量她那双眼,结果在不小心对视上的时候,毫无预兆地跌了进去。


  在此之前,他从没想过自己会爱上一个有夫之妇。


  “你去洗吧。”红叶头顶裹着白色的毛巾,但还是有几缕细发从鬓角垂下来,粘在她洁白的,湿漉漉的锁骨上。沐浴后的香气把他带回了现实世界,茨木从床上坐起身,随手把那丝头发拨弄开,那副“我有心事”的表情却一点也没变,让红叶一眼就看出了不对劲。


  “我待会洗,先帮你吹头发。”


  “我再擦擦……”轻轻把他的手拍开,红叶把毛巾解开,侧过脑袋,包着半湿的长发,一面细细地擦拭,一面看着他微微下压的唇线,温和地问他:“怎么了?”


  “我?没怎么。”


  “如果有话想说,不要憋着。”她的声音更柔了一些,像是在关心孩子的母亲,茨木倒是不反感这种让人误会的亲昵,只是觉得事情不太好开口,面无表情地静了一会儿,才说:“在想上次狼人杀的事情。”


  “……后来八百比丘尼不是说了么,她是丘比特。她既然能用那种平淡的语气说出来,应该只是一时兴起吧,更何况,这件事再想下去,也不会有改变的。”眼神有些逃避,红叶把湿掉的毛巾拿下来,叠好,用动作掩饰着自己此刻表情的不自然。茨木则是眯着眼,想到了那时候八百比丘尼的神态——明明是笑着的,和往常没有多少区别,他却总觉得她眼里带着摄人的警告意味。


  不过,就算八百比丘尼察觉了什么,没有证据的话,她不会是那种莽莽撞撞去和正主摊牌的人,不用太过担心。不过他之前在想的不是这个,既然已经挑起话头,便只能实话实说了:“你当时为什么要投给酒吞?”


  红叶的眼睛黯了黯,但嘴角是翘着的,双手垫在膝头的毛巾上,不看他,只是反问:“那你又为什么要投给酒吞?”


  狼人和平民投票给了另一头狼,而活下来的狼人和平民正好是情侣,所以达成了第三方胜利结局——无关狼的立场或是人类的立场,情侣杀掉了所有人。


  “这是个游戏。”他有点不知该怎么回答,所以来了这么一句。


  “的确只是个游戏……我投给酒吞,是因为我遵守游戏规则,杀了他我才能活下去,所以我——”


  “我和你一样,如果你被票死,我也要殉情。”茨木没把剩下的半句话说完,因为红叶的眉毛已经皱了起来,不知是在不满他重提起这件事,还是在不满他的语气。迅速地回想了一下两人的对话,茨木隐隐觉得,他们好像快触及到某个不该被提起的话题,好不容易能和红叶独处一晚,他和以往的每一次一样,不希望她因为他而不高兴——他不想做第二个伤她心的男人。


  之后他帮她吹干了长发,在机器的嗡嗡声里,没有人说话,茨木只能看到红叶半边雪白的耳朵,还有一动不动的后脑勺,想是还在生闷气。他关掉吹风机,拿了一旁的梳子,细心地帮她把头发梳理好。她穿着酒店松松垮垮的浴袍,黑色的胸衣肩带露出来一点,束缚着她肩部细腻的肌肤。他拨开垂在那里的发,低下头,吻了一下,便听到了她破功的笑声。


  。


  有时候他都觉得两个人很幼稚,像笨蛋一样,随随便便地因为一些无所谓的事情黑了脸,又因为更加微不足道的原因和好。不过他希望,这样幼稚的相处可以持续下去。


  大概凌晨一点时,茨木还是不困,窝在他臂弯里的红叶原本闭上了眼,平静地呼吸了大概五分钟,又睁眼在黑暗里看他,手掌温柔地搭在他胸前,声音很轻:“睡不着?”


  “嗯。”他倒不觉得这是失眠,只当是太久没和她一起,不习惯罢了,于是一面撑起上半身,一面道:“我去拿根烟。”红叶却带着点怒气,按住了他,先是严厉地说了一句“不许抽”,又在短暂的僵持里恢复了温和的一面:“我陪你说说话,待会就会困了——越抽烟越睡不着。”


  这倒是让茨木想起了两人刚认识不久的时候。


  酒吞举行婚礼的时候,他正因为工作焦头烂额,根本脱不开身,只打了一通电话,祝他和相识不过一两年的女友新婚快乐。说来也奇怪,和酒吞也会面过不少次,无论是聚会还是单独碰面,但他从没见过那个女人,连张照片都没有。起初他也想不通自己为什么对她没有半点好奇心,也许是赌气,也许是别的,所以才会在见到她本人的时候,觉得那么……震撼。


  她的眼睛有着忧郁的美丽,像一片从未有人踏足过的深海,藏着无数等待他去解开的秘密,这种感性到有些肉麻的想法,他还是第一次碰到。他曾想过自己的挚友恐怕是所谓的易绿体质,但从未想过自己会成为挑战这禁忌的人,而红叶,也默默配合着这关系的生长。酒吞曾说过她是个寡言的人,冷冰冰的,如果有冒犯,不要太计较,茨木在不久后便猜到了酒吞说出这种话的原因——他不了解她,因为陪伴得太少太少了。其实和红叶独处的时间里,她很多话,无论是聊别人的事情,还是谈自己的话题,都能很好地把握气氛。她并不像他说的那么无趣。


  若是在白天约会,她脸上总是带着淡笑的,而且过不了多久就会想要买吃的,和成熟的外表相反,这些习惯完完全全像是个不更事的小女孩。直到他第一次和她一起过夜——那一晚他们什么都没做,甚至连双人床都没碰一下,就并肩坐在阳台的藤编沙发上,聊到了天空泛鱼肚白。她断断续续地哭了很多次,熬过日出后,便无意识地靠在他肩头,睡了过去,而他一直盯着小茶几上那两杯已经发酸的咖啡,用了很长的时间去让自己妥协。


  他不是喜欢她的外貌,也不是因为不伦的刺激而上了瘾,即使不和她做爱,他也愿意长长久久地待在她身边,这是一个很危险的讯号,也得出了很危险的结论——他爱她。


  。


  “那一次,我是真的觉得,我和酒吞迟早要完蛋。也许我曾经喜欢过他,但结婚是个错得不能再错的决定。我没法像一个正常的妻子一样,安分地在他身边等着,等到他哪一天停下来,忘掉自己曾赚过多少钱,还有几趟飞机要去赶,而是用抱歉的眼神看着我,祈求我的原谅。然后我再大度地说,我不怪你,我体谅你,谢谢你为了家庭这么拼命工作,如果累了就回来吧,我会给你做饭的——因为我和他没有家庭,那间房子里永远只有我一个人。


  “我也有自己的工作,但在他的要求下,辞掉了,然后再也没能找到下一份。我想过陪他一起,他在哪里工作,我就在哪里租下一间房子,结果他说,让我留下来,起码能给家里的长辈一些照应。朋友圈子里再也没有我这样清闲的人了,我不想每天在沙发上虚度光阴,所以经常开车去周边兜风。我喜欢上了一家小店的拉面,那天我独自开车去了,是正午时分,但街道上人很多。我从卖章鱼小丸子的店前挤过去,忽地发觉肩上的挎包被拉了一下。


  “是小偷用刀片割断了包带,然后拽着包跑走了,我的手机钱包和车钥匙都在里面,当时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,所幸那天有便衣警察埋伏在附近,跟着去追赶了小偷。结果跑出去两条街,就不见了人影,我甚至分不清警车的声音是开往哪个方向的,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,被陌生的人们打量着,议论着,完全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。


  “好在大衣的口袋里还剩下一点钱,我拿出来看了一下,够去那家拉面店吃一顿,吃完还能勉强打个车回去。于是我就一个人往那边走。到了店里,老板娘看我有些失魂落魄,便问我怎么了,我把刚才的经过说了一遍,她吓坏了,问我身上有没有受伤,如果手机丢了,要不要用她的手机打电话联系我丈夫,好让他过来接我回去。


  “我接过她的手机,打开拨号页面,却怎么也想不起来酒吞的号码。而且他的电话,我很久没有打过了,我甚至有点记不起他的声音,只是瞎猜着,他现在会不会在开会,或者在开车……况且打给他了,他又能帮到我什么呢。那时候我觉得自己很可怜,但只是一小下,这个想法很快就消失了,我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。我把手机还给老板娘,说我丈夫晚一点会过来,可能要在你店里多打搅一会儿,先给我来一份拉面吧。


  “我在店里坐了一个多钟头,吃完第一碗,肚子里居然一点感觉也没有,像是麻木了,但嘴好像因为无法继续咀嚼而感到寂寞。于是我再点了一碗,把它也吃完了,再起来的时候,我觉得不仅是胃,好像四肢和脑子也麻木了,刚结好账,要出门时,一个便衣警察拿着我的包走了过来——他们还是追到了那个小偷,包里的东西一样没丢,全部归还给我了。


  “后来我开车回了家,除了那只包不能再用,其他的一切好像都没有改变,只是那两碗拉面的时间,好像让我想明白了许多东西,我说不上来具体有哪些……我没有因为这件事对酒吞产生怨恨,也没有埋怨过他,哪怕一点点都没有,我甚至觉得亏欠,愧疚,因为我不记得他的电话号码,我不需要他,我没有任何想要和他倾诉的话。我对他这个人不会再有多余的感觉,只有无感,即使我还像以前那样,用接吻来迎接他的归来,但我心里只有无感,沙漠一样无边无际的无感。


  “可我却离不开他,就连半句心里话都说不出口。”


  。


  时针指向两点,红叶一直絮絮说着最近能记得起来的有趣事,只是声音越来越低,内容也有些颠三倒四了,她打了个小小的呵欠,用冰凉的额头贴了贴茨木的胸口,求饶似的问他:“你怎么还不困啊……”茨木用下巴抵住她的脑袋,磨了一下,眼睛在黑夜里还是闪闪发亮的:“你是哪天要去酒吞那边住?住多久?”


  “还有三四天吧……最多住一周,不会很久的。”


  “回来之前告诉我一声。”他下意识地这样说,红叶却笑了,但很快又敛去表情,带着几分认真地嘱咐:“只要方便,我会主动联系你的,但你不要再打电话过来了,尤其是饭点和晚上,他会在旁边的。”


  是了,他们甚至连随时联络的自由都没有,茨木想起上一次两人在酒店套房之外的地方约会,竟已经是上个月的事情。这个城市很大,但他们不敢放肆,但凡被任何一个相识的人看见,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,畸形的平衡,就会立刻土崩瓦解。并肩同行的时候,他总想牵住旁边这个女人的手,却总被她无名指上属于另一个男人的环烫到,整个心脏都随着紧缩一下,带给他从未有过的胆怯。


  他曾想过许多种可能,比如他们能早一些见到,事情会不会不一样。或者就现在,放弃一切,去没有人认识他们的地方重新开始。再或者,退一万步,就近找一个不会被熟人碰到的小城,在马路旁,公园里,天桥上,散步似的走一走,都是很奢侈的期待。如此可笑的想法,不该从一个成熟理智的男人嘴里说出来,他也不想看到她听罢这些蠢话的反应,无论是露出悲哀的眼神,还是捂着嘴唇发笑,或者静静地垂着眼帘,一句话也不说,这些都是对他最大的讽刺。 


  “你……是不是知道什么了?”她突然地问,但没有抬头看他,声音闷闷的。茨木不明所以,但因为心头思绪纷乱,语气不由得冷了一些:“知道什么?”


  “酒吞告诉你了?”


  “告诉我什么?”


  “他走之前那晚,对我说……他想要个孩子。”


  脑中有什么东西,清脆地响了一下,像是一颗小石子被投进湖里,涟漪一阵阵地,震荡着他的神经。茨木克制着嗓音里的嘶哑,但抱着红叶的手臂已经僵了:“你怎么说?”


  “我……拒绝了,这半年我生活作息不规律,喝了很多酒,还抽过一段时间烟,无论如何,得先把这些戒了,调整一阵子,再考虑。”


  他不再说话了,只留下呼吸声,沉默让红叶的抉择变得更加艰难,但她狠狠地咬了一会儿下唇,还是把实话说了出来,虽然话音颤着,将她此时的矛盾暴露无遗:“我不想骗你,茨木,如果下一次他再问,我会答应的。”


  等不到回答的红叶没有再逼问,只是固执地用已经变暖的额头,紧贴着他,沉沉地睡了过去。他能感受到她血脉的搏动,和钟摆一样,提醒着他时间的流逝。他不会放开她,即使再继续下去不会有转机,也毫无意义,他也不会让这段不该被任何人知道,甚至本就不该存在的关系结束,然后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,退回到自己原本的位置上去……他不用向她解释这些,他会用别的方式告诉她,自己的选择。


  只是混乱一片的梦里,他眼前不断闪过灰黑色的影子,那怪物弓着脊背,不知从哪个部位发出呜呜的低吼,他好像是在追着它,又像是在被它追赶,不知飞快地跑过了多少路,他才停下来,和它面对面,看着对方的眼睛——它是那张卡牌里的狼人。


END


我也不知道自己写了什么!谢谢读到这里的宝贝!(跑路)


BGM:陈奕迅 - 《无人之境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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